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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：沈天虹

任何没什么方向感的人都能够感觉到城南小学应该在城市的南面。而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上初中了。小学时我家住在老城区正中的老宅子里，而学校却在南边的“新村”中。那片地方待我读小学的时候已经开发成现代小区了，而先前却是一片片水稻田，夏天的时候去里头跑一圈，蚱蜢，青蛙，天牛.......各种生物就会蹦跶出来。

按照学籍所在街道，我该去读市中心的剡山小学，那学校据说是蔡元培（1868-1940）创建的，清朝的时候是个书院。小时候进去过一次，发现铺台阶的砖上竟刻着“嘉庆某某年”字样，实在了不得。但因为父母临时决定让我提前半年上学，由于是临时报名，名额早就被占光，我就只好去新建的城南小学了。

在我们之前，城南小学只有两届学生，因此我们入读一年级时，四到六年级都是不存在的。学校的建设实属不易，当时学校东边侧楼是校办工厂，具体做什么我就无从知晓了，办厂目的估计也是为学校筹集经费。总之我们也是为学校的建设出过一些力的，譬如有次班主任要我们溜进其他小学，看看他们走廊里贴着的名人画像下都写着什么名言，逐一抄录，愈多愈好。于是我就拉着干哥哥去了，不知是去了哪所中学或者小学，总之抄了非常多的名人名言。等到第二个学期，我们城南小学的走廊里也多出了名人画像，下面印着我们抄来的名言。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，我们就扮演了搜索引擎的角色。

如今这些名人名言画像似乎都已撤走了

之前回家乡路过城南小学，在门口瞄了好几眼，发现先前朝西的大门现已朝南。以前的煤渣跑道现在全换上橡胶了，而食堂似乎也改造了许多。放眼望去，觉得这操场小的不得了，小时候可觉得操场巨大无比，每次体育课的准备运动我都十分痛苦——因为绕场跑两圈实在远得不行。现在看来，这绕场跑两圈也就三四百米左右——孩童的度量衡与成人是截然不同的。

校门口朝向已变

操场东侧本有一座简陋小屋，用来放置体育器材，现也已没了。我之所以记得这小屋是因为先前上体育课一用到垒球，我就会失手把垒球抛到那屋顶上。粗略统计，那屋顶上至少有我五个垒球。

小时候最喜欢开运动会，因为我永远只是个看客而已，拿着一堆吃的，坐在指定位置，什么项目也不去看，主要就是吃和发呆。有段时间我们流行电子宠物，我在旁边小店斥20多元巨资买了一个，于是那年运动会时，我就一直在玩电子宠物。但没过几个月那简易灰屏上的“小鸡”就被我打入冷宫了。

上世纪90年代中期风靡一时的电子宠物

学校的西门是当时唯一一个向学生开放的门，我们每个学期都要轮流在门口站岗。那时候站岗是一件相当光荣的事情，虽则要提早到学校，但丝毫不觉得累。身上横戴一个绸带，上面写着“文明卫生检查员”之类的字样，我们便算手持鸡毛令箭了。面对未戴红领巾或者校卡的小同学，我们会严肃地阻拦并批评教育，同时还要记下班级和姓名，而大概率那位同学也会阴沉着脸悲伤一整天。那时候的狐假虎威也是相当认真的，一股神圣感油然而生，也不知道在神气什么。

我们的教室也是中规中矩的长方体，没有什么新意。黑板是麻玻璃做的，本质上不是黑的，而是黑绿色的。因为是玻璃做的，所以容易破。记得有一次，我和同学玩耍太过激动，为了表示这激动，我便兴奋地猛拍了黑板一下，结果就拍出了一道缝。这件事没有人发现，我便默不作声了。后来有一天，黑板就只能用胶带固定了——那裂缝竟然随着黑板使用日久而加深加大了！

教学楼的前面有两个大花坛——以前觉得大，现在看来却是小花坛——里面种了很多花。但是我印象最深的是黄杨木和金盏菊。因为这是班主任告诉我们的，其余的花木她也没有说，或许是她也并不知道。于是乎，写作文的时候只要有花坛出现，里面种的必是黄杨木和金盏菊，似乎这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两种植物。

从这张图可以看到教学楼的结构，不过墙面与以前已经不同，花坛也没了

小学三年级开始我们学校食堂进行了大改革，推出了一个月六十元的食堂午餐，套餐内容包含一荤一素一汤，而先前的时候，食堂只提供蒸饭服务，意思就是你用饭盒装着饭和菜，食堂到点了履行如今微波炉的功能，叮一下帮你把饭热了。自从有了包月午饭后，我就开始在食堂吃午饭了，每次吃完午饭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自由安排，我们一般都选择去教学楼背面的小卖部挥霍，这可是我最爱的地方。我那时候的零花钱标准是2元一天，后来渐次涨到5元。

小卖部所卖的东西单价都不会超过2元，很多东西甚至是几毛几分的，比如小袋的菠萝干，一根根的棍子糖等等，因此这点零花钱颇可在小卖部冒充一下阔佬。午饭后是小卖部生意的高峰期，卖东西都需要使劲往里挤，但我们却乐此不疲。

我记得以前食堂是红砖楼，后来翻新了

还有一个地方需要写一下，就是那部分做校办工厂的教学楼，后来校办工厂撤了，那里就改成了音乐教室、展览室、电脑房等等。我们一年级的音乐课是在日常的教室里上的，老师上课前会叫校工把脚踏风琴搬到教室，然后开始教我们唱低幼儿歌。

楼的这一边最早是校办工厂，后来就变成音乐教室、电脑房和教职工办公室了

自从有了电脑房后，我们便开始有电脑课了。进电脑房就需要穿鞋套，数十台电脑同时运转，导致教室里无比闷热，这些都和其他教室不同，瞬间让电脑房的档次提升了好几级，我们都觉得这真不是个随便的地方。第一节课教的是开机关机，电脑老师长什么样我已经忘了。只记得当时开机的时候无比小心，因为老师一直强调先开主机再开显示器！生怕开错了这电脑就要爆炸......关机的时候也是如此，如果哪个小朋友直接关了主机，老师就会暴跳如雷，把事态说得无比严重。后来我在小学电脑课上学会的主要是如何在画图软件中插入文字，对于这个我还兴奋了好久。

关于城南小学的各种建筑，我的回忆大概就是这么多。这就是城南小学。当然这是十五年前（本文写于13年前）的城南小学，以及那个年代小学生对她的回忆。

2012年3月20日 于北京

2025年11月19-20日 修改于香港

2025年11月25日、12月2日及12月9日发表于《大公报》专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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